闹得沸沸扬扬的北京大学“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其推荐环节的工作已近尾声。11月30日，北京大学在其官方网站上公示了被推荐学生的信息。
从公示表格来看，此次公示的信息共有六项，包括地区、中学、校长姓名、学生姓名、中学推荐程序、中学推荐理由。相比此前公示的中学校长推荐资质信息来说，公示的项目增加了“推荐程序”和“推荐理由”，已有很大进步，尤其是“推荐理由”，这是笔者在多篇文章中曾反复提及，要求学校应该公示的内容，北大也进行了公示。
但是，再看具体的“推荐理由”，却令人失望。以北京四中推荐的五位学生为例，“推荐理由”分别为：“楼悦晨同学气质优雅，性格稳重，思想深邃，在人文社科上显示出独特的才华与人文精神，有较强的社会责任感和分析判断能力……”；“马越原同学思维严密，善于发现问题、研究问题，具有较强的动手能力和独立研究能力。同时她又全面发展，兴趣广泛，热心公益……”；“孙文昊同学坚韧顽强，具有极强的自我控制能力与学习能力，他在因伤卧床的半年中不仅用超人的毅力圆满、顽强地完成了课内的学习，还开始了对哲学、人生的探讨与思考。他既有个人的人生理想又有对社会理想的追求”……
这样的推荐理由，与我们所熟悉的中小学生评语何其相似！把姓名置换一下，看不出任何不妥，而“思想深邃，在人文社科上显示出独特的才华与人文精神”、“还开始了对哲学、人生的探讨与思考”等语句，更让人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敢情他们比一些大师级人物还厉害？大师级人物也不敢说自己“思想深邃”啊！
公示信息，无非让人监督，而针对上述信息，公众如何监督呢？你能指出对方气质不优雅、性格不稳重、思想不深邃、社会责任感不强、分析判断能力不强吗？这些定性的描述，本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么这样的公示，几乎也等于没有公示。
而笔者所期望的“推荐理由”包括两方面，一是学校推荐的标准，即评价的指标有哪些、每一项指标的权重为多少；二是被推荐的学生在这一评价标准中获得了怎样的评价。
拿引起关注的南京师大附中对匡超的推荐来说，公示显示了学校的推荐标准：“参考高中阶段学生的综合发展排名”；也明确了具体的综合发展排名是指：“……学业发展比较优秀是基础。然后是综合素质发展方面加分排序，考虑一些主要方面：例如，学校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班长)、竞赛省级一等奖等。”那么，推荐的理由应着重于这一综合发展排名的具体指标情况及结果，即匡超的平均总分、获奖情况。
可匡超的推荐理由一栏却是：“1.作为班长，领导力强，组阁班委，管理有方，同学满意，老师欣赏。2.志存高远，自信张扬，思想深刻，性格阳光，沉稳大气，独立性强。3.学习勤奋，习惯很好，成绩优秀，竞赛特长，文理兼修，素质超强。”这无疑让那些不知道匡超是“文科生中理科最好，理科生中文科最好”这样一个“牛人”的人士，还以为学校这样不着边际的描述中有什么猫腻呢。
这次中学校长实名推荐，一直在媒体的监督之下，从实际操作看，各中学也是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推荐学生。还有的中学校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大谈在公众的质疑下，不能推荐偏才、怪才的“苦经”。既然如此，为何中学在公开标准、透明操作之余，却又大玩虚话、套话的把戏呢？为何不可直接大方地写上“平均成绩全年级第一”之类的推荐理由呢？
从北大此番信息公示中，我们所能感受到的是，被推荐学生的个性实在难以靠中学发现，因为，就连推荐理由也写得这样没有个性。推荐中学的公信力确实值得怀疑，至少是言行不一，操作的标准是按应试体系，而评语却走素质评价。按照这些“推荐理由”，几乎个个都是“大师型人才”。
公示推荐理由本是一本“好经”，可好经却念成如此模样，这实际是“中学校长实名推荐制”的缩影。由于当下的教育制度采取升学教育模式，普遍实行对学生的单一评价，同时并不是教育家办校，因而实名推荐制的基本前提并不存在，推荐制的变调、走样就几乎不可避免。如此公示“推荐理由”，就不过是把变调、走样坚持到底。
(作者系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
责任编辑：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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