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鲁士创建的国家疆域辽阔,从爱琴海到印度河,从尼罗河到高加索。在铭文中,他骄傲地说:“我,居鲁士,世界之王,伟大的王。”
公元前7世纪,在今伊朗西部居住着两个伊朗语部落群体,波斯在南,米底(又译米堤亚)在北。公元前612年,米底和巴比伦一起摧毁了亚述帝国,米底从此号称帝国,成为西亚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波斯人成为他们的臣属。居鲁士就是波斯人与米底人通婚的后代。
居鲁士的离奇身世,被号称西方“历史之父”的希罗多德详细记录在他的巨著《历史》中。米底国王阿斯提阿格斯在一次睡梦中,梦见女儿芒达妮的后代将夺取自己的王位并成为亚细亚的霸主。于是,他决定将女儿嫁给地位较低且性格温顺的波斯王子冈比西斯,以便使女儿的后代失去问鼎米底王权的资格。但在女儿怀孕时,这位国王又被一个恶梦惊醒:他梦见从女儿的肚子里长出的葡萄藤,遮住了整个亚细亚。为防不测,国王决定外孙一降生就把他处死。
这个新生的婴儿就是居鲁士。他一生下来,就被交给国王的亲信大臣哈尔帕哥斯处理。大臣不敢自己动手,便把孩子转交给一个牧人,命他弃之荒野。牧人的妻子恰巧刚产下一个死婴,他们于是留下了居鲁士,用自己的死婴顶替交差。牧人的妻子叫斯帕科,在米底语中是“母狼”的意思,因此日后有传说称居鲁士童年时曾得到母狼的哺育。很多古代强势民族都有祖先被母狼哺育的传说,伊犁将军能说得上来的就有古罗马和古代突厥。
居鲁士10岁的时候,和同村的孩子玩扮国王的游戏。被孩子们推举为国王的居鲁士,鞭笞了一个抗命的贵族之子。事情越闹越大,以至于国王阿斯提阿格斯亲自介入调查,居鲁士的身份终于被发现。宫廷祭司说,这个孩子已经在游戏中成为国王,不会再第二次成为国王了。阿斯提阿格斯终于消除疑虑,将居鲁士送回波斯。
公元前559年,居鲁士成为波斯人的首领,统一了波斯的10个部落。曾奉命处死居鲁士的大臣哈尔帕哥斯便开始与他联络,要他起兵攻打米底,自己则约为内应。原来,当初国王发现哈尔帕哥斯未杀死居鲁士,一气之下,把此大臣13岁的独生子杀死,并烹成菜肴,让哈尔帕哥斯当面吃下。据上面提到的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说,这位大臣“没有被吓住,也没有失去自制力”,刻骨的仇恨让他冷静思考如何报杀子之仇。
公元前553年,居鲁士起义反抗米底。为了说服波斯人追随自己,他命令全体波斯人带镰刀集合,让他们在一天之内将超过3公里见方的土地开垦出来。在完成这项任务之后,居鲁士发出第二道命令,让他们在次日沐浴更衣后集合。居鲁士宰杀了他父亲所有的绵羊、山羊和牛,并准备了酒和各种美食犒劳波斯全军。第二天,波斯人聚集在草地上,尽情饮宴。此时,居鲁士问他们是喜欢第一天的劳苦还是第二天的享乐。听到大家都选择了后者,居鲁士说:“各位波斯人啊,如果你们听我的话,就会享受无数像今日这般的幸福;如果你们不肯听我的话,那就要受到无数像昨天那样的苦役。”波斯人奉居鲁士为领袖,起兵攻打米底。
征服米底的战争持续了3年,公元前550年,居鲁士终于攻克了米底都城,正式建立波斯帝国。居鲁士属于波斯人的阿契美尼德家族,因此他所创立的帝国也被称为阿契美尼德王朝。
波斯的西方强邻吕底亚的国王克洛伊索斯看到居鲁士日益强大,非常担心,想趁波斯立国未稳,出兵将它灭掉。在出征之前,他派人去著名的希腊德尔斐阿波罗神庙祈求神喻,得到的神喻是:如果他出兵进攻波斯,他就可以灭掉一个大帝国。大喜过望的他再次请求神喻,得到的回答是:“如果一匹骡子变成米底国王,你这个两腿瘦弱的吕底亚人,就必须沿着多石的海尔谟斯河逃跑。”既然米底国王永远不可能是一匹骡子,克洛伊索斯于公元前547年大胆出兵,攻打波斯。
克洛伊索斯焚毁了他遇到的第一座波斯城市普特里亚(今土耳其中部),闻讯赶来的居鲁士在这里与吕底亚会战。吕底亚军队中配备长矛的骑兵在技术上占了上风,但居鲁士的军队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双方互有伤亡,未分胜负,克洛伊索斯于是决定退兵。
出乎克洛伊索斯的意料,居鲁士为了防止他集合更多的军队进攻波斯,竟然主动出击,攻入吕底亚本土。仓促应战的吕底亚人与波斯人决战于首都萨迪斯(今土耳其西部)郊外的辛布拉平原。吕底亚人仍旧想依靠长矛骑兵取得优势,但居鲁士却想出了妙计。他将随军运载粮食和行李的骆驼集合起来,配备骑手,走在军队的最前面,步兵和骑兵紧随其后。吕底亚的马队遇到骆驼,立刻转身逃窜。据希罗多德所著的《历史》解释说,马害怕骆驼,在看到骆驼或闻到骆驼气味时就受不了。吕底亚人毕竟是西亚最勇武好战的民族,他们跳下马来和波斯军队肉搏。最终吕底亚人溃败,逃回萨迪斯城。
围攻两周之后,波斯军队攀爬绝壁,攻入萨迪斯,吕底亚王国灭亡。亡国之君克洛伊索斯至此才明白德尔斐神喻的真正含义:他出兵攻打波斯后被摧毁的正是自己的帝国,而骡子则隐喻居鲁士,因为他是波斯人与米底人的混血儿。
至此,西亚三大强国已去其二,只剩下美索不达米亚的巴比伦王国。居鲁士并不急于进攻巴比伦王国,而是用了6年多的时间征服东伊朗和中亚地区。公元前539年,居鲁士借巴比伦内部不稳之机出兵。
巴比伦城(今伊拉克境内)以异常坚固而闻名,但因为内部的分歧,巴比伦城的大门为居鲁士洞开,他进入巴比伦的道路上铺满了象征和平的绿枝。历史学家慨叹:“3000年之久的美索不达米亚自治就这样结束了。”巴比伦是如此富足,以至于其一地就可供应居鲁士大军4个月的粮食,而帝国其他地方加在一起才够供应一年中其余的8个月。
居鲁士执行宗教宽容政策,他允许被征服者供奉自己本族的神祇.半个世纪以前,巴比伦人曾经两次进攻耶路撒冷,焚毁了犹太教的圣殿,将犹太权贵和工匠虏回巴比伦,史称“巴比伦之囚”。当犹太人哀叹何时才能结束流亡生活的时候,却得到居鲁士的诏令,允许他们回耶路撒冷并重建圣殿。犹太人欣喜若狂,在《圣经》中,他们将居鲁士称作“上帝的工具”,上帝应许他“使列国降伏在他面前”,“使城门在他面前敞开”。伊犁将军一直纳闷为什么现在以色列和伊朗关系这么僵,2500年前,波斯人是以色列犹太人的救命恩人啊!
波斯的威胁总是来自东西两边,但它没有能力在两线同时作战。在西线稳定之后,居鲁士才得以抽出精力对付来自东北方的游牧人。公元前530年,他出兵征讨里海东岸广阔草原上的马萨格泰人。他们由寡居的女王托米丽司统领。据伊犁将军推测,马萨格泰人属于古代游牧于欧亚大陆北部的塞种人的一支,他们身材高大,相貌有北欧白人的特征,语言和风俗习惯与波斯人截然不同。
居鲁士扎下营盘,只留部分军队守卫,自己带领大部队悄然后退。马萨格泰女王的儿子率部劫营,杀死留守的波斯军人后,在原地饮宴。居鲁士回兵歼灭敌军,俘虏了女王之子,王子羞愤自杀。女王派使者告诉居鲁士:“我凭着马萨格泰人的主人太阳发誓,不管你多么嗜血如渴,我也会叫你把血喝饱的。”
双方的大战是居鲁士一生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在双方弓箭手射完所有的箭之后,两军展开肉搏厮杀,最终的胜利属于马萨格泰人,波斯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居鲁士阵亡。马萨格泰女王找到居鲁士的尸体,割下他的头颅,放进盛满血的革囊。她以此实践自己的誓言,让居鲁士“饱饮鲜血”。
居鲁士的继位人是他的儿子冈比西斯二世,冈比西斯在一次复仇战中打败了马萨格泰人,寻回了先父的尸首,安葬在伊朗故都帕萨尔加德。冈比西斯后又去征服埃及,结果把整个中东统一成了一个帝国。
居鲁士的遗体归葬故都帕萨尔加迪(位于今伊朗法尔斯省)。他赢得了永久的尊敬。200年后,灭亡波斯帝国的亚历山大大帝从希腊东征到此,不仅没有毁坏他的陵墓,相反还下令加以修葺。居鲁士陵2500年来屹立不倒,在陵墓旁的一根柱子上,一段铭文至今仍清晰可见:“我是居鲁士王,阿契美尼德宗室。”
居鲁士显然是一位有军事天才的将领。但这只是他一个方面。也许更显著的方面是他的宽厚仁慈的统治特征。他尊重地方的宗教和风俗,不喜欢其他征服者所具有的极其残忍的特性。例如巴比伦人和甚至更值得一提的亚述人残害了成千上万个生命,并且把他们担心要造反的民族全部放逐。当巴比伦人在公元前586年征服了犹地阿时,就把当地的许多人口输送到巴比伦。但是半个世纪后,当居鲁士征服了巴比伦帝国后他立即允许犹太人重返家园。因此要是没有塞鲁士,看来犹太人作为一个独立的民族至少在公元前五世纪就有可能会被灭绝。居鲁士在这个问题上所作出的决策可能会有其政治目的;但是他在当时是一个特别仁慈的君主,看来这是没有多大疑问的。希腊人长期认为波斯帝国是对自己独立的主要威胁,即使这样他们也一直认为居鲁士是一位绝对令人佩服的君主。
居鲁士立下了如此般的丰功伟绩,以致在他死后波斯帝国还在继续扩张。事实上它持续了大约200年,直到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为止。在这两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波斯所统治的国家均太平无事,繁荣昌盛。
亚历山大的征服并不意味着波斯帝国的永久完结,亚历山大死后,他的一位将军塞琉古一世控制了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和伊朗,由此建立起塞琉古帝国。但是外国对伊朗的控制没有持续很久,在公元前二世纪中期,发生了一次反对塞琉古的起义,这次起义是阿萨西斯一世领导的,他自诩为阿基米尼诸王世系(居鲁士王朝)的后裔。阿萨西斯创建的王国──以帕提亚帝国(中国称呼它为:安息)而为世人所知──最终控制了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公元后224年,阿萨西斯统治者们为一个新王朝,萨珊王朝所取而代之,新王朝的统治者们也自诩为阿基米尼诸王世系的后裔,其帝国横跨历史,长达四个多世纪之久。甚至在今天,居鲁士还被誉为是波斯国的缔造者。
居鲁士大帝的生涯代表了世界史上的主要转折点之一。约在公元前3000年文明最初发源于苏美尔。在两千五百多年间,苏美尔人及其后继人闪特米各族人(如阿卡德人,巴比伦人和亚述人)就一直生活在文明的中心。在此整个期间,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地区,而且文化也最为先进(大体说来只有埃及可以与其相媲美)。但是居鲁士的生涯──恰巧在有史记录的中间点上──把那一章世界史揭了过去。自那时以后,美索不达米亚和埃及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文化上都不是文明世界的中心了。
进一步说来,闪米特各部落人(包括阿拉伯贝都因人和犹太人)──肥沃新月地带的主要人口──在以后的许多世纪中再未获得独立。继波斯人(一个印欧民族)之后来了马其顿人和希腊人,随后又相继来了帕提亚人、罗马人和萨珊王朝的统治者。直到穆斯林在七世纪的征服胜利以后──几乎是在居鲁士大帝十二个世纪以后──肥沃的新月地带才重新掌握在闪米特各部落的手中。穆斯林阿拉伯人和犹太人一样,都属于闪米特部落。
居鲁士的重要性并不仅仅在于他赢得了许多次战斗的胜利,征服了许多领土。更重要的是他所建立的帝国永远改变了古代世界的政治体系。
尽管波斯帝国领土广阔、历史悠久,但是它对历史的影响却远不如那些历史更悠久的帝国如罗马帝国、大英帝国和中华帝国那样大。但是在估价居鲁士的影响时,人们应该记住要是没有他的话,他所完成的业绩或许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公元前820年(约在居鲁士出生前三十年),没有谁会想到在百年之内整个古代世界会是在一个来自伊朗西南地区、从前默默无闻的部落统治之下。即使回顾历史,波斯帝国的崛起看来也不是由于先前存在的社会或经济因素而迟早注定要发生的历史事件之一。因此,居鲁士是真正改变历史进程的罕见的人物之一。
责任编辑:刘小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