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这么简单。”暖暖的语气显得不以为然。
“如果男的说: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长长久久、不离不弃;不管风、不管雨、也不管打雷闪电。英法联军烧得掉圆明园,却毁不了我心中的石头,因为那块坚贞的石头上刻了你的名字。”我问,“这样如何?”
“太煽情了。”暖暖说,“你再试试。”
我歪着头想了半天,挤不出半句话。
“想不出来了吧。”暖暖笑了笑,“我可以耳根清净了。”
“反正湖够大,得走很久。”我说,“在如诗般的美景走久了,泥人也会沾上三分诗意。”
“是你就不会,你只会更瞎说。”暖暖说。
约莫再走十五分钟,博雅塔已近在眼前。
博雅塔是仿通州燃灯古塔的样子而建造的,塔级十三,高三十七公尺。
“同学们猜猜看,这塔是干啥用的?”李老师指着塔问。
大伙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塔通常建于佛寺内,建在校园内很怪;也有人说该不会像雷峰塔镇压着白娘子一样,这里也压着某种妖怪?
最后李老师公布答案:它是座水塔,一座以宝塔外型伪装的自来水塔。
博雅塔建于上世纪二十年代,此后即默默站在湖畔,供应北大师生的生活用水。
我抬头仰望高耸入云霄的博雅塔,它似乎饱经风霜,周围只有松柏相伴。
“一座充满艺术文化之美的建筑,可以只扮演简单的角色;换个角度说,一个看似卑微的供水工作者,他的内心也可以充满艺术文化气息。”李老师说,“以前我在北大念书时,常来这里沉思,每次都有所得。”
离开博雅塔,我们转向南,暂别未名湖,准备前往上课的地方。
“未名湖真美。”我回头再看了未名湖一眼,说,“但跟你走在一起时,却觉得未名湖也只是一般而已。”
暖暖突然停下脚步。
而我话一出口便觉异样,也停下脚步。
同学们渐渐走远,我和暖暖还待在原地。
“学长!”学弟转头朝我大喊,“别想溜啊!”
我不知道怎么会脱口说出这些话?
是因为脑海里幻想着青年男女在未名湖应有的对话?
或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暖暖很美于是不自觉跟未名湖的美景相比?
还是两者都是,只因我把青年男女想象成我和暖暖?
“这是我刚刚叫你试试的问题的答案?”暖暖终于开口。
“算是吧。不过……嗯……”我回答,“我也不确定。”
气氛并没有因为我和暖暖都已开口而改变。
“学长。”学弟跑过来,说,“我们来玩海带拳。”
“干嘛?”我说。
“海带呀海带……”学弟双手大开,像大鹏展翅,手臂模拟海带飘动。
“你少无聊。”我说。
“海带呀海带……”
学弟高举双手,手臂正想向上飘动时,我敲了他头,说:“你还来!”
学弟边狂笑边跑走,暖暖也笑出声。
“咱们跟上呗。”暖暖说完后便往前小跑步。
我也小跑步,跟上了暖暖,然后跟上了队伍。
穿过五四大道,看到一座建于晚清年间的四合院,门上写着:治贝子园。
门口还有尊老子石雕立像,高约两公尺。
内院是古色古香的小庭院,处处显得古朴而典雅。
“今天在这上课?”我问暖暖。
“听说是。”暖暖说。
“嗯。”我点点头,“这里跟我的风格很搭。”
暖暖笑弯了腰,好像刚听到一个五星级的笑话。
今天上课的老师一头白发,但脸上没半点胡碴,讲的是老庄思想。
从《道德经》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开始讲起。
“道”是可以说的,但可以用言语来表述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万事万物面目之描述——“名”,也是可以被定义的,然而一旦被清楚定义,则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便不可能被真实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