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著作比不过一本教科书
葛兆光表示,人文学科不像自然科学学科,自然科学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是对还是错很容易搞清楚,但是人文学科没有统一的标准和评价系统,容易出现一个问题——学生的水平参差不齐,也不好评价哪个好哪个不好,尤其是在学校的层级、导师的水准和图书馆资料彼此不同的情况下,就无法保证学生共同的底线,“我们不是讲高线,高线是学生自己的事情,保证底线是老师的事情,老师不是在教天才,而是保证不出蠢材。但是人文学科不像自然科学一样,你无法控制学生的水平怎么样。”葛兆光在北大、清华、复旦都教过书,也在一些一般的高校当过老师,他发现不同学校、不同导师也差别很大,“有些已经到了不能接受的地步”。
葛兆光认为,由于人文学科研究领域的特殊性,有可能出现一个状况,就是老师觉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已经够了,不去看国际学术界现在的状况,缺乏方法训练的意识,基本上教的是内容,而不是方法,教的是自己熟悉的,而不是教国际学术界现在的状况,“老师会什么就教什么,就有点像复印机复印一份东西,越复印就越淡,以至于没了。老师的领域可能是一亩三分地,到了学生4个人分一亩三分地,一个人四分都不到,再下面的可能连一分都没有了。”
复旦大学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顾云深也颇有感触,“我们很多研究生其实也不是那么清楚这个学科、这个专业研究的水平怎么样,它的前沿在哪里,在过去那些时日里哪些研究是值得去回味或者要去学习”,他认为研究生不是一般的学生,应该是在一定领域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所以应该懂得这个领域的一些经典是什么,它的一些方法是什么,它的前沿是什么,有哪些书是必须要去读的。
葛兆光一直很强调教科书的重要性,“一打著作比不过一本教科书”,在他看来,将来的学者是从研究生阶段过来的,最先受到的影响就是教科书,“教科书的控制力非常强,我们要教会学生,尤其是一年级的硕士生,和本科生不一样的地方。”
一流学者要去写教材
葛兆光指出,中国在很长时间,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认为一流学者不要写教材,认为一流学者写教材是身份的降低,“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我恰恰认为一流学者要去写教材。”
香港城市大学讲座教授张隆溪负责撰写丛书中的《比较文学研究入门》,他也坦言,现在很多学者不太愿意写这种入门的丛书,觉得这种丛书是浅显的,“我觉得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作为大学的教员,教研究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能够写这样的书,其实也很重要。”
葛兆光介绍,在国外,供研究生入门的书有三种编法。第一类是日本和美国等国大学采用的,选取经典文章、优秀的研究范文——比如在美国读研究生,老师会指定要读哪些文章,然后学生去买活页文选,装订成一本作为教材;第二类是概论教材,内容包含了这个领域最重要的课题,其中最典型的是《牛津学术入门》;第三类是综述教材,主要介绍这个领域最重要的研究成果。他认为,这三种编法都有可取的地方,但是对一年级硕士研究生还都有些缺陷,所以他把这套丛书的编法分成四部分,即学术史、研究方法、研究范例和参考文献。
葛兆光尤其强调了参考文献的重要性,甚至希望一本10万字的书要有3万~4万字是参考文献。他曾经到一个学校参加硕士论文答辩,“你就根本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书,好像有些很偏的书,他也看过,可是最基本的书他没看过,这就要了命了,看着都不像论文,不知他怎么写的。”
在这套丛书中,有一本是上海大学历史系教授陶飞亚所著的《中国基督教史研究入门》,最开始有30万字,其中书目就有10万字,甚至连一些国内外硕士的论文都包括在内,最后由于篇幅限制,不得不删到20万字。
责任编辑: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