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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爱情的妖精
2005-5-15 23:31:33 来源:优易学(YouYiXue.com) 作者:梦一场

      (一)
  
  我喜欢上网,因为在网上我可以体验到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爱情是什么滋味?在我看来,爱情就是美貌与金钱的缩写,我憎恨爱情,却还一味赤裸裸地与人们在网上谈情说爱。
  我承认我的思想很偏激,因为脸上那个巨大的伤疤。那一道道痕迹,从脸上一直往里渗透,一直渗透,直到我的心底。脸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但是内心的创口却一直扩大,因为,不时总有人喜欢去撕裂他们,包括我自以为真心爱上我的那个网友——稻草人。
  稻草人吸引我的地方,是他在QQ中的自我描述:“我是城市中的一个稻草人,喧哗中没有了生命,世态炎凉的世界里没有了热情,只有冷眼旁观!”他那愤世嫉俗的口气引起了我的共鸣,我想他的人生一定充满坎坷。
  稻草人告诉我,10岁时,父亲为娶外面一个漂亮的女人便与母亲离婚了,继母时常毒打他,后来他就逃离了他们。现在,他成了有家不能回的人。他说,世上有一些东西都只虚有外表,他憎恶那些表面上美丽的东西。
  他那一句话深深地点到了我的心里,其实我也憎恨那些如小公主的漂亮妞,因为她们与我脸上的伤痕总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每当我用冰冷如刀的眼光狠狠地扫过她们的俏脸蛋儿时,心中总会滋生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虽然我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我告诉稻草人说,我也是一个受过命运折磨的女孩,我不敢面对身边所有的人,所以我选择逃避,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做一个冠冕堂皇的自由撰稿人。
  聊着,聊着,我与他没有多长的时间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一起笑看人间不平事,一起淡然所有的灾难,在我们的心里,所有美丽的东西都是丑陋的化身。
  有一天,感到时机成熟时我就问他:“你说,什么样的女孩才真正的美丽?”
  他说:“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美丽的定义了,如果真叫我说出什么叫美丽,那么,一个人能露出真实的性情,那么就是美丽,比如像你!”
  我的心中一喜,我想这世间果然有一种另类的爱情。经过三天三夜的思考,我答应和稻草人见面。
  我定的地点是一个僻静无人的公园角落,虽然我可以保证他刘我的感情是百分之二百的真心,但是,我还是害怕现实。
  约定的时间到了,我看到一个穿得花里花俏,留着长发的男生朝我走来。我定了定神,抬起脸,挤出一个灿烂十足的笑脸。
  “你是小妖吗?我是稻草人。”来人油腔滑调地说道。
  我压制着心里一阵阵排斥,点点头。
  “你想来点刺激的吗?”稻草人上前——纵身想要摸我的脸,被我一闪躲过,但我的手却被他给抓住了,情急之下我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被咬疼的他顺手甩给我一个耳光,一个趔趄后我重重摔倒在地。
  “靠!一个丑八怪还敢出来撒野!”来人丢下了一句比砒霜更为毒辣的话,头也不回,走了。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再也使不出一点泼辣劲。
  夜幕降临后,我带着肿得老高的脸和浑身的伤痛从公园走了出来,路过拐弯的一个角落时,我看到一个在和男友约会的女孩指着我大叫:“妖怪啊!”
  我走到一个杂货店买了一打啤酒,独自一个人坐在河边喝到天亮。
  
  (二)
  
  我从电脑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在薄薄的烟雾里,我的右手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着,我把网名改成了白骨精,没变的还是那个QQ号。
  5年来,我的家庭住址变了,电话号码变了,惟一没有变的就是这个QQ号码,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换QQ号。我的网名原来叫一棵树,本来,我要像一棵树一样等待着我生命中的爱情。但是,这棵树经历风霜雪雨后,终于枯萎而亡。于是,我的网名从一棵树到了兔子,从兔子变成水蛇,现在是小妖做了白骨精。
  现在与我脸上那块疤痕留在我内心深处的还有一个人的名字,他叫林深。
  林深是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父母都不在了,是奶奶捡圾垃把我拉扯大的。当时他们家很富有,但她敝母很势利。林深经常把家中好吃的偷偷拿给我,为此,他也曾遭到父母的打骂。
  林深小的时候很喜欢打架,也经常为我打架,有许多次他身上的伤口,都是我用酒精给他消毒的。
  从小的时候开始,我们彼此之间便滋生了一种说不清,理还乱的情愫,直到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时,我们才发现原来这种情愫就叫爱情。
  我记得在那个时候,林深总是默默无闻地关心着我。下课后,身边总有他悄悄相送的身影。他不像别人的同学只会送玫瑰花和巧克力,也不像那些校外的公子哥老约我去酒吧和咖啡厅。他说,娇小瘦弱的我已经有太多的不幸了,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一生的风雨。
  我与他就这样相恋着,他说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一直爱着我,在我身边。每当我说不信的时候,他只会微微地笑着摸我的头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每次与他上街吃大排档,漫步在公园小溪旁,我就知道生活就是那样的真实而又幸福。
  大学毕业后,我与林深分别找到了一份比较适合的工作。我们在那个城市里租了一套房子,筑起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爱巢。然而迎面而来的一场大火,却将我们刚刚开始的幸福烧毁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寒冬的夜晚,那一天,为了庆祝我生日的到来,林深喝了不少的酒。半夜时,我们的那幢公寓突然着火了。当我被烟呛醒的时候,周围火势汹汹。我推喊着林深,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根本就没有牛点反应。我用湿了的棉被包着他,把他拖出门口时,燃烧着的衣柜随势而落,我一把扑挡在林深身上后,眼前一片黑暗……
  在医院醒来时,从护士那儿我得知林深通过抢救已经脱离了危险,同时,我看到了自己如妖怪一般的脸颊和似火焚烧的背。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死”!我对自己失望极了,我怕自己的丑陋,怕林深看到我的模样。我未留只字片语,悄悄地办了离院手续,也悄悄离开了林深。
  几次寻死未成后,我开始唾弃自己的生命,自卑自弃地面对人生,这其中也包括永远不和林深联系。我心若死灰,对自己完全没有了期待与向往。
  5年了,林深在哪呢?他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会记得我吗?这些问题,我总是在夜深人静,不能人眠的时候才让自己想起。我知道在我内心里有一种渴望见他的冲动,但是,我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年娇小可人的女孩了。所以,我应继续离开他,越远越好。
  我总喜欢在深夜的时候像蛇一样地游荡在网上,当寂寞空虚像恶魔一样地纠缠着我,我便把自己栽进那分不清人鬼的聊天室里,毫无痛觉地与那一些只做不爱的人胡来乱侃。我经常在他们被自己弄得神志不清,自以为钓上美女的时候,悄然而退。看到一个个情圣被我狠狠地撂一边时,我在心里开始歇斯底里地狂笑。
  有一天,我突然心血来潮选在白天的时候上网,一般这个时候我都在睡觉。
  “妖怪的心中有没有爱情呢?”一个叫“等待”的家伙对我的网名开始有兴趣了。
  “就算有爱情,那么他(她)的爱情也是丑陋的。”我冷冷地回答。“或许是人们不了解她的内心吧!了解后她就不会说爱情是丑、陋了。”对方感慨万分,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
  “正所谓相由心生、境由心变,我想一种事物的美与丑应该与一个人的内心有关。”对方接着说:“如果我喜欢上一个女孩,不是因为她漂亮或者有钱,是因为她就她,谁都无法替代。”
  对方说了那么多的话,我有点茫然了,曾被埋在内心最最深处的柔情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这时,我想到了林深,我记得林、深以前也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但,过去的东西不会再来。
  在网上我告诉那一个叫“等待”的人:“你的网名叫等待,或许是因为你有所等待。现实生活中我不敢等待,因为我的等待没有尽头。”
  “等待不是没有尽头,因为机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果一个人连自己要等待的东西都无法面对的话,那么她和那一些没有生命的人有什么区别!”
  对方好像知道我的心思,我在想他一定不会是以前所认识的网友,因为那一些网友只会说一些好听的话来迷惑我,让我一步步走向极端。
  看着他接连而来的信息,我开始手足无措了,我感觉到一束束强烈的光线直射我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两个月过去了,那个叫“等待”的人,每天总发着一些好像挺有道理的话给我,我总是默默地接收着,极少给他回复。
  虽然这样,他却好像知道我不太讨厌他。
  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道:“你是不是害怕面对你身边的每一个人,特别是想要和你亲近的人。”
  我愕然却没有否认。
  于是,我慢慢地把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包括一些深藏在内心的东西透露给他。甚至我还告诉他为了大学时期的恋人到现在我仍孤身一人,而现在只有他才能唤起我重新面对生活的决心。我想见他,但,我却没有勇气去寻找他,因为那些曾经对自己于心于身的摧残已让我嫉妒失落。
  不知不觉里与“等待”的谈话已经成为我日常生活中一些必要的东西,有的时候没有看见到QQ上那个亮亮的人头像,我的心里便像丢失了一些什么似的。
  虽然我们只是网友,但是我却感觉他似曾相识,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滋生在我的脑海中,我极力想要与我身边的人连接起来,却找不到突破口。
  
  (三)
  
  情人节快到了,“等待”对我说他们公司要举行一个假面舞会,问我要不要参加。我的心中一动,我知道自已很久很久都没有到人群当中去了。
  他询问我的地址说要用特快专递给我寄一张好看的面具,我没有拒绝。
  情人节前夕的一天,我果然收到了“等待”给我寄来的面具,我打开一看,是一张白雪公主的面具。
  情人节里,我将满头长发放落,戴上大大的墨镜,拿着“等待”给我的而具出门了。
  在与他相约那个公司布置成舞会的大展厅里,我如期而至。戴上面具我有厂少计的自信,我摇晃着婀娜多姿的身体穿梭于人群之中,我在寻找那个叫“等待”的人的身影,我是为他来的,不是吗?
  悠扬舞曲声响起时,一个身材高大戴着“白马王子”面具的男生朗我走来,他伸出手优雅地请我与他共舞,当我的双手被他轻轻握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温暖涌人心头。
  就这样我与他倘佯在忽明忽灭的舞池里,附合着他轻盈飞舞的身体,我感到自己仿佛柔若尤骨。曾几何时,我也与自己心仪的对象,这样相附相随、尽情开怀。只是往日如风,人面已非!
  把自己封闭起来那么久了,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畅快过,在身体欢快地旋转时,我终于想起,以前我也曾在舞池中独领风骚。
  就这样,仿佛有一种天生的默契跟随着我们,音乐一曲又换过一曲,我们忘乎所以。
  当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回座时,我的手却被那个“白马正子”紧紧捏住,在众人诧界的闩光中,我被他拖到了大厅的中央。
  我放低自己的脸,仿佛那刺眼的灯光随时会穿过这薄薄的面具,让我丑陋的脸面裸露在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害怕他会突然摘下我的面具,然后自己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消失。我的身子开始摇晃着,不知所措。
  “今天是情人节,我非常谢谢公司的老总能举办这样一个宴会。借此机会,我想向我面前的这位女孩求婚,希望大家做个见证人。”对方的声音如此熟悉,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已经将面具摘了下来。
  “林深!”当我看清对方的样子,我的呼吸开始紧促,我想逃离,腰却被他突然紧紧箍住了。我抬起眸子深深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男人。是的,他成熟了,白晰俊朗的脸上,还是那对漂亮的眼睛,明亮,像细碎的星子在闪。
  “如果那天没有你的话,或许我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你还愿意嫁给我吗,”林深不给我辩解的机会。嫁给他,嫁给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孩吗,如果在以前,在这样的时刻我一定雀跃万分,但是现在我有资格吗?
  我抬起手来缓缓地摘下脸上面具,在嘘声四起中我用一种发抖、近乎绝望的声音说道:“先看清我的样子吧!”
  我将低垂的长发挽在耳后,仰起头时,我可以感觉到脸上的疤痕在隐隐作痛!当那一道道恐怖狰狞的疤痕附合着一些女孩的尖叫声,完全显示在众人的面前时,我感到千万把刀子在穿刺着我的心。我将眼睛紧闭着,我想很快他会被我的样子吓得逃之天天的,我也知道当我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只是一场恶梦。
  “我爱你!”很久后我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随即整个人被拥人怀中,然后林深开始热烈地吻起我来,无声地、深情地,我瘫倒在他男性特有的气息里,竟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很久很久,空气似乎被冻结住了,当林深的脸从我的脸上离开时,我听到肃静的大厅里突然掌声四起,还夹着一些欢呼的声音。
  “嫁给我,好吗?”林深的目光深情而又执著。我抬头望着他,泪水已经不知不觉模糊了我的双眼,那一刻我知道了谁是“等待”,知道了为什么5年后我的网络中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更明白了林深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和对我的一往情深。
  “林深……我…”愿意!”我喜极而泣。
  不知不觉得,我的手被轻轻托起,一颗璀灿明亮的戒指已经紧紧地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感动。也知道幸福的泪水原来也是酸酸涩涩的。
  “啊!……”我一把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林深,依在他温暖有力的怀中,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嚎啕大哭,让眼中的泪水肆意地流着!
  当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第二次生命已纤开始了。我也知道在无论任何时候,无论遭遇什么样困难,千万都不要忘记留一份希望给自己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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