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权主义者向我讲了这样两件事:1998年夏天她到梦幻水城威尼斯旅游观光,一天黄昏独自穿越迷宫般的街道,来到市中心一个有巴洛克风格的小酒吧,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一边慢慢品味名典咖啡的怀旧情调,一边欣赏浮在海面上宛如宫殿般的华丽建筑,水道上悠悠而过的浪漫小船,以及黄昏下金光粼粼的水面。
这时,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士走过来,向她敬了个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的绅士礼,低声问她旁边的座位是否欢迎一位绅士。两个人就这样聊上了,他向她介绍威尼斯的风土人情,她向他讲述古老中国的神秘文明。
后来,那位绅士很礼貌地向她道歉告别。她又坐了近一个小时才离开,买单的时候,服务生告诉她,她的账已经结了,是河对面那位一直含情脉脉看着她的先生结的。那一瞬间,坚强的她彻底被感动,泪水涌出眼眶。她看到他向她挥手,然后消失在紫红的夜色中。而她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没想起问。
另一件事发生在她同事身上:去年的2月15日,她去一个朋友家做客,见到他家到处摆满了鲜花,就问:“怎么买了这么多花?”他说:“昨天是情人节嘛,买给太太的礼物。”她无比惊讶,再三确认:“你买的?”他说:“当然。”她说:“是不是前天得罪太太了?”他的太太马上大笑起来:“你真了解男人!我跟他吵架了,好几天都没好,我都不想过了。”
最后她总结说,中国男人不懂浪漫,与浪漫有仇。法国丈夫可以把面包换成玫瑰,插在爱人头上;中国男人大多会把挤公交车省下的钱,用来买油盐。当女人问“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送我一枝玫瑰花”时,中国男人会说:“我把一生和所有的薪水都已给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在乎一枝花的形式?现在又不是恋爱的时候。”
我想我也在她划分的有仇的一类里。
不过,她又安慰似的对我说,中国女人除了乞丐般向男人乞讨浪漫外,还有一种办法能得到浪漫,那就是等待。二十岁的中国男人能在广场上搂着女友一起痛哭,可人们不承认那是男人。三十岁的中国男人为家庭和事业身心俱疲,以致怀疑浪漫的真实程度。四十岁的中国男人步入命运的中层,见过了高层的繁华和底层的凄凉,收缩起胸怀,担忧上不去,更担忧掉下去。五十岁的中国男人是“识相的年龄”,浪漫与识相是天敌。中国男人的浪漫,是六十岁以后的事,那时压力荡然无存,世故全然超脱,可以搂着孙子在地上打滚。
她感慨地说在中国,像她这样不肯低头向男人乞讨浪漫的女人,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心动的男人老到六十岁,或者找一个六十岁的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浪漫是一种品质,一种情怀,对女人而言,浪漫永远是梦中的水晶鞋;对男人而言,浪漫真是致命伤吗?
有人说坏男人通常很浪漫,好男人通常不解风情。
我找到一个女人公认的坏男人讨教浪漫的法宝,他给我开了如下几条无往不胜的秘诀:
所谓浪漫是可以毫无目的地走上数千里,而在最想念的一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谓浪漫是和她在海边散步的夜晚,突然跳入海水中,并对着大海大声说“我爱你”;
所谓浪漫是可以与她一起彻夜守着月亮,直至月亮也回家睡觉了;
所谓浪漫是相隔两地时通过长途电话线一起看完同一电视频道中无聊的港产电视剧;
所谓浪漫并不是说我要将全世界的玫瑰都送给她,这样做不可能,而且很自私,而是在每封信的信封里夹上一片玫瑰花瓣。
浪漫与浪费只差一个字,很多的时候浪漫的前提条件是浪费,如果你在2月14日对100元一束的鲜花都望而怯步的话,浪漫就离你远去了。
我发现浪漫其实很简单,可我却怎么看怎么像是浪费,花100元买一束的鲜花,始终不如在初春的寒风中去吃顿四川麻辣火锅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