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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过的幸福
2005-5-11 19:11:58 来源:优易学(YouYiXue.com) 作者:梦一场

阿国送我红玫瑰
  
  1995年8月,我大学毕业。母亲就开始发动亲戚为我找个金龟婿。其实,在大学里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男友,毕业时,他回银川,我回太原老家,因为我母亲不看好我们的感情。我母亲对我说:“林格俊朗没错,但面犯桃花。”况且他还比我小3岁,我母亲指着我的鼻子说:“那个人,你想都不要想。”
  一天刚吃过早饭,我母亲的好姐妹香妮姨来到我家,对我母亲说:“这是个好主家,也是大学生,毕了业去东莞打工,月工资1000元。这娃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啥坏毛病。只是家里穷得丁当响。但吃饭穿衣毕竟要看本人,重要的是他上进……”
  我终于被拉到香妮姨家的堂屋见面,他叫阿国,见我就问我:“你知道朱珀吗?”我说:“朱珀是我的远房堂哥。”阿国说:“高三时,朱珀是我的班主任。”“啊,那你怎么还和我一起毕业,你应该比我高两级才对,老留级。”阿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你是才女,在学校办了文学社,追你的男生很多。那时,我想都不敢想。”呵呵,我一下子笑出声来,心想:要不是我母亲嫌我的男友面犯桃花,要不是我的弟弟想早些结婚生子,你以为我会来和你相亲?!
  见面后双方都感觉良好,于是继续相处。我要回家时,阿国竟然当着我母亲和香妮姨的面提出要送我。刚好我母亲去看望大舅母。阿国理所当然地充当了护“花”使者。
  他推着一辆半新的山地自行车,让我坐在后座上,我说:“走走算了。”我们边走边聊,阿国说:“如果我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我早就追你了。”我摸摸他的光头对他说:“傻小子,就算我们俩认识,也轮不到你呀。”
  刚一进家门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阿国几次冲进雨里,都被我父亲叫了回来,说等雨停了再回家。最后阿国留在我家吃晚饭,我熬了包谷稀饭,阿国吃了两大碗。这时天已经黑了,雨却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那一晚,阿国没有回家,我房间的灯亮了一个晚上,父亲几次打门,叫阿国到小弟的屋里去睡,但老同学被安排相亲,的确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我们觉得投缘,一聊聊了个通宵。阿国看我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盒茶花烟,一边点烟,一边把我大学发表的一些诗递给阿国,他随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两盒希尔顿,对我说,一盒送给你父亲,另一盒送给你。我笑出声来,在现实中,会有几个男生同意他的女朋友抽烟。我的浪漫和狂放不羁对比得阿国像一只小绵羊。
  
  只身随他走天涯
  
  我和阿国相处,只有短短几十个小时,何况,他从东莞回来相亲,打算相的不是我,而是他表嫂的妹妹,谁知在香妮姨家里见了我,用他母亲的话说:“是你勾了我儿子的魂。”
  过了几天,香妮姨到我家对我母亲说:“阿国想带金铃去东莞打工,你愿意不愿意?”母亲问我:“你愿意和阿国去东莞?”我斩钉截铁地说:“我愿意。”
  那时候,我对前途一片渺茫,心里真是苦闷极了。阿国的出现,完全改变了我的局面,我深信,不论穷富,只要是个人品好的人,我绝对可以和他培养出感情来。

  1996年4月26日,我和他踏上了打工的征途。我的包里装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两本书,是席慕容的《生活的滋味》和卡耐基的《逍遥的人生》。
  坐了两天三晚的火车,我们终于到了广州站,阿国拉我坐上了一辆中巴车,来到了他打工的地方,附城镇石井工业区,他的公司是东科电讯设备有限公司,生产无绳电话机,阿国在工程部做助理工程师。
  晚上,阿国安排我和他的表妹住在一起。阿国的大学同学普卫是IQC主管,又和他是同时来的兄弟,第二天,就安排我做来料检查。星期天,我把阿国黑得如漆的蚊帐、被套、床单统统拆下来,洗的脏水绝对可以上两亩麦地。他很不好意思,同宿舍几个男生都说:“阿国,你真幸福!”他只是傻笑。
  我的办公室在2楼,阿国的工程部在3楼,每15分钟或半个小时,他要从楼上下来一次,说是借仪器,但是周围的同事都知道他来看我。吃饭时,阿国也会端着盘子从他们的特等餐厅到我们普工这边来,把他盘子里好吃的菜放在我的碗里。不加班的时候,阿国就和他们宿舍的职工打扑克牌,我常常静静地坐在他身后陪着他。
  不打牌的时候,阿国常常带我去看录像,看到一个感人的情节,我会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这时候阿国总是握紧我的手,往我的手里递手绢。有一次实在忍不住,我一口气从录像厅跑到大街上,靠在电线杆上放声大哭,阿国走过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我一边哭一边说:“阿国,你做我大哥好不好?我不能做你的女朋友,我忘不了林格。”阿国也哭了,他抱紧我说:“不,我要你做我妻子,我要娶你。”
  从那以后,阿国就很少带我去看录像,他晚上加班时,就叫我到他办公室学电脑。他加班一个小时才4元钱,但阿国常干到凌晨一两点钟。他每月要往家里寄钱,而我的工资只有300元,阿国总是花他的钱给我买东西。并且他在电脑培训班给我报了名,早上他上班走就先督促我背字根简表,加完班再来接我回公司。
  有一天,我听说华联制衣厂在招厂长助理,我偷偷地拿了文凭和发表的作品去面试,一下子被录用了,包吃住,月薪700元。我去了华联制衣厂,每天写报告,接电话,女老板从香港过来时,我也陪她在车间里转上两圈。每晚下班,阿国都在我公司的铁门外等我出来。
  
  5元钱的结婚照
  
  阿国常常会在夜市上买小东西送给我,一块小毛巾,一个头花。阿国搂着我的腰,我们常常旁若无人地说笑,我一直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变成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忘不了林格,但我知道阿国是个善良诚实的小伙子,对我用了全部的真心。所以我总是一个人跑到公司后面的小山上,坐在那里想林格。好几次阿国焦急地找到我,看我神情灰暗都会心知肚明,但他仍默默地陪我坐着,他的身上永远有一包我喜欢的希尔顿。
  在华联做了3个月,我无法忍受男厂长对我的骚扰辞了工。没有地方吃饭,也没有地方住,阿国就给他们的门卫送了一条好烟,让我凭着以前的厂牌自由出进,早餐在外面吃,午饭时,阿国就把他的饭端下来,排骨肉丸阿国总是先让我吃,等我吃饱后,他才吃剩下的米饭和青菜。每次我问他吃饱了没有,他总是说吃饱了,还说他不喜欢吃肉。
  后来,阿国的经理知道了这件事,给阿国加了300元工资。我们终于有钱买方便面了。每天阿国从楼上端米饭给我吃,自己吃两包方便面,说是喜欢吃,在大学里还没吃够。在这段日子里,我体会到如果没有阿国,我可能要流浪街头,我决定忘记林格,永远对阿国好。
  但是,还没过一个月,我的老乡门卫被炒掉了,我再也不能自由进入公司,只得求助我的同学王伟,请求暂且和他母亲住在一起。阿国每天上午都要从公司赶过来看我一眼,问我找工作怎么样?吃饱了没有?
  两个月后,石湾镇的一家台资电器公司录用我做采购。报到那天,阿国一直把我送到了公司门口,临走时,还从门卫的小窗塞给我300元钱,对我说:“不论有什么事,都不要怕,给我打电话。”
  1997年的春节来了,父亲寄来一封信,说小弟过完年就要订婚了。我和阿国的事,让我们自己做主。但有一个条件,阿国必须把订婚的礼钱寄回去。
  我一看这封信,第一个想法就是和阿国结婚。他高兴地张大了嘴巴,说:“金铃,我不是在做梦吧?没有钱寄回家,怎么办?”
  我们到一家非常普通的照相馆照了婚纱照,花了5元钱,两人都买了一套新衣服,花了200元。我们的新房是和两个老乡合租的套房中的一间,床上除了15元钱买的双人蚊帐和一张凉席,再也没有别的家当了。我们的婚礼在一家大排档举行的,请了阿国大学的3个同学,王伟的母亲为我们做了主婚人。
  那是1997年的5月1日,我做了阿国的新娘。阿国很兴奋,喝了好多酒。他拿着那个400元买来的金戒指使劲往我左手的无名指上戴。1998年初四,我们回家宴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正式结为夫妻。
  
  人生路上共甘苦
  
  1998年11月,我终于有了我们的孩子,也彻底跟香烟做了告别,我决定要做一个好女人、好妈妈。我有慢性胃炎,妊娠反应很强烈,吃什么,吐什么。阿国紧张地忙来忙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下班回家,怕我走楼梯不方便,就站在楼下喊我的名字,让我把钥匙从四楼窗户扔下去。
  有时阿国回来,累得不冲凉就躺在床上,我白天睡够了,想跟他说话,但是说着说着他就睡着了。我很生气,于是,我们开始吵架。
  有一个星期六,阿国只上半天班,我以为他吃过午饭就会回来。我就坐在楼下一边给他织毛衣一边等他,但是到晚上10点多他还没回来,我们家没有电话。等到11点,我狠心反锁了门先睡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阿国和我们合租房的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回来了,阿国叫我开门,我就不吭声。他们急得跑到楼下大喊着我的名字,静静的夜空,只有他们3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听见其中一个对阿国说:“实在不行,只有报案。”阿国说:“不,我先去火车站……”我开了门,阿国紧紧抓住我的手说:“金铃,你快把我吓死了。”那两个人也笑着说:“你要是看见阿国在楼下找不到你发疯的样子,嫁给他,你一辈子值啦!”我本来要哭的,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一个人待在家,我仍常常会想起林格对我的好,常常一个人坐着流泪。忽然有一天有人给我带来一封信,是林格写的,说他就住在我们附近,希望能见我一面。我一下子大哭起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做了一个决定——回老家去,我决不能做对不起阿国的事。阿国下班后,我只说,我想回老家,想妈妈。阿国以为是我报复他对我的冷漠,一下子抱住了我说:“过完年回去好不好?求你了。”看到阿国痛苦的样子,我只好点点头。
  3个月后,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我把从菜市场买回的红萝卜切成片,用绳子穿起来挂到阳台上,看见了楼下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是林格,我们久久地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我没有跑下去,他也没有跑上来。最后我转身进了客厅。我想,林格,我已经是我老公的妻子,我是我孩子的妈妈,我不能对不起他们。
  下午,我到楼下散步,房东交给我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金铃,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你永远的朋友:林格。
  2000年春节,我们回家过年,女儿已经半岁了。2001年6月,我们在深圳拥有了自己的房子,拿到新房子钥匙那天,阿国抱起我在房子里转了又转。我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我们很快乐,因为一路走来,我们手挽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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